小白鲜森

人生不过恍惚三万天

【all深联文】【糖粥】想自由

“他在摩天大楼间抬头,看见比晚风还要自由柔软的月亮。”

BGM  《想自由》 林宥嘉

1.2w+一个关于学会爱与被爱的故事

ooc 逻辑混乱 勿上升

上一棒:@江南笙ss 劳斯好棒!

下一棒:@吃饺子要加辣蘸醋配香菜 劳斯加油!


一.


一天的工作结束在凌晨两点。


黑眼圈快掉到颧骨,坐久了起身时腿脚下意识一个趔趄,唐汉霄顺手关了显示器,荧屏黑下去,像手边剩了一小盒的外卖米饭可怜巴巴地冷下去。盯久了屏幕双眼酸软,困得睁不开,宛如电量耗尽的机器玩具。情况差不多的一众人互道晚安回了各自的房间,走前熄了灯。唐汉霄往往最后一个离开,停在窗边呆望了一阵月亮。


今晚的月亮细而弯,像是哪个古典美人的眉弯一翘。唐汉霄望着月亮,像是要叹气。周深前一周给他发信息说要参加《歌手》,请他帮忙搞编曲,那边连发三条六十秒的微信语音,一如既往地语速很快,声音带上电流略微失真,威胁他不帮忙就不陪他看月亮。唐汉霄听到这一条有点想笑,猫咪收起尖利指爪挠人和撒娇无异。


相机不在身边,他用手机拍了张月亮给周深发过去,不一会那个蓝色小人头像蹦到消息列表最上方,一条新鲜的对话框乖巧躺在四方的屏幕里,唐汉霄点开。


哇,你还没睡啊。


语气词加惊叹等于周深。


你不也没睡。唐汉霄打字回怼他。


我这边录完节目有个采访,刚收工,我现在在车上往回走。唐汉霄能想象出屏幕对面的人捧着手机飞快打字的样子。他关了聊天界面,打开微博,有人发了周深今天录节目的路透照。上海的十二月充斥着没有雪的湿冷,长沙大抵也是,小孩一身长到脚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个雪球,嘴角弯起的弧度甜到快要融化。评论里有粉丝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地球人会不喜欢周深。


是啊,没有地球人会不喜欢他。唐汉霄可以比任何人都理直气壮地这么说。


他认识周深时三十岁,常有人说过了而立之年就不再有什么理想,渐渐学会慢下脚步,把每一步走的安妥。他从不这么认为,他小时向往摩天大楼,携着一身梦想一路狂奔想要站到六便士的顶端。站得越高越冷,现在他发现他向往的是月亮,做一首惊天动地的好歌,拍上一张月亮的真容,于是他继续追逐,跨过一条大河和两方平原,像高更抛下一切去荒岛作画。


但是他没有吞下去就能飞起来的丹药,他到广寒宫的距离太遥远。


《末日飞船》的demo被退回,一连几日雾霾天见不到月亮,摩天大楼没有自由。孤独的唱作人漂浮在宇宙中默默呓语浪漫,一个人下坠,把大气层以上的苍凉和末日的沉钝刻进骨头里,直到,直到节目组请来的帮唱嘉宾出现。周深。那个名字他是熟悉的,曾经长久被嵌在天籁之声海妖实力唱将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名头下面。


他一开口唐汉霄觉得这歌没白写。


不说那把声音多么惊为天人,教他一整颗心沉沉沦陷入深海又飞向太阳系之外,他第一次萌生出逃离的念头,那声音把他绷紧到欲裂的生命中抽离,掠过即将坍缩的白矮星,月球表面翻越不完的荒丘与坟茔,然后重生。末日即是毁灭与重生的界限,周深的声音带着他毁灭,教给他彻头彻尾的重生。


摩天大楼没有自由,但是宇宙有周深。


歌声结束的一瞬间他像是稳稳落回人间,脚下触到坚实的土地,睁开眼看见刚才沉浸在歌曲里的小孩已经笑着向他伸出手。


你好,请多指教。



二.


周深站在走廊上反复做深呼吸。


衣服上的纱制蛾子一动就簌簌的响,摄像机嗡嗡运转的声音不免让人觉得焦躁,身旁合伙人递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周深略微笑了笑,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不远处的舞台上。


月儿明,风儿轻,被戴眼镜的男人唱的沉沉入耳,台下后台一片抽泣声,周深眼底也漫上酸涩,等到歌曲结束,眨眨眼把眼泪收回去捂胸口装作夸张的样子与身边哭的一塌糊涂的工作人员开玩笑活跃气氛,啊,看在我们毛老师唱的这么感人的份上,奇袭歌手就放他一马吧!


工作人员被逗得哧哧笑,那我们深深老师就要做好被奇袭的准备哦,跟在后面负责补妆的小姑娘俏皮地接话,不出所料收获一只迅速变得蔫了吧唧的猫猫。


深深老师这么可爱肯定有不少人追吧,不怕到时候都拥过来讨伐你。另一个小姑娘笑嘻嘻地插科打诨,迎来一堆喜欢八卦的熟稔了的工作人员叽叽喳喳开玩笑,深深老师什么时候找到家属了一定要请我们吃喜糖。一般这时候周深早就跳起来大喊我不可爱加少管我了,这次却罕见地走了一分神。


他脑中有一轮不明意味的月亮。


一年前他还是辗转在各个节目里老老实实被老东家压榨劳动力的勤勤恳恳打工人,对站上这么大的舞台是不抱什么理想的。情感方面一直空着,逢年过节亲戚催婚,往往胡乱搪塞一句工作忙应付过去。周深不信一瞬间的心动,太快心动的爱情不谈理智,而他自认是个理智的人。


个屁啦。


那天录完节目差不多凌晨,从棚里出来唐汉霄非拉周深去吃小龙虾,彼时他还沉浸在给唐汉霄帮倒忙的愧疚里,几乎快要哭出来。


最后是唐汉霄点了两份盒饭外卖,手里捧着的红烧排骨一点没动,凝神看小孩瘪着嘴扒拉米饭。


对不起。小孩情绪down的很。


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呢。唐汉霄不去看他的眼睛,像是要叹气。天花板上的灯闪了两下,周深有什么错误呢,老天垂青他,同行艳羡他,爱他的人好爱他,不爱他的人毒蛇一样眈视他。他知道周深不愿意给人制造麻烦,如今小孩像是被困进一个围城里团团转了,那些所谓的专业评委把大门合力关上,还不忘再加一把锁。


“周深,你要晓得,他们只是在制造话题,你不必说抱歉,该说对不起的是他们。”


“可是我拖累了你诶……”


唐汉霄放下盒饭走过来,蹲在周深面前,透过眼镜片看周深的眼睛。小孩的妆发卸了一半,眼睛鼻头都红糟糟的。爱哭的小孩有糖吃,却没有人肯分给他一点糖。


“周深,听好。我二十岁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见宇宙末日。太阳的生命在几个世纪之后走到尽头,像一位老人发出最后的悲鸣,内部以预言家不可预料的速度迅速老化坍缩爆炸,产生的光波与热量到达地球,在大洋之上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许多人还没有看到这一幕就被数千度的高温夺取了生命。半小时后,燃烧完一生的太阳逝去,变成一片普通的暗红色星云,世界重新被黑暗笼罩,每一颗坠落的星星都在嘲讽生命的脆弱。我是唯一存活的人类文明的见证者,我走上破损的圣坛,那里没有上帝,没有神明,我却抬头看见了月亮。我惊异于失去了太阳的光辉,那一轮月亮依旧明亮,明亮到让我古老的心脏都在颤抖。于是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双脚离地飞向它,飞向光明。那是末日里渺小的生命唯一的希望。”


“醒来我写下了《末日飞船》的初稿,直到当了创作人,陆陆续续发了很多歌,这篇始终没有发,我在等歌唱那轮月亮的人。”


“而你,周深,你就是我要找的月亮,那个唯一能唱这首歌的人。”唐汉霄的最后几个字落得很重,字尾一声叹息,把字字棱角化成柔软的一脉。


“与自己和解,就当是月亮与宇宙和解。”


完蛋。

周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越来越快。


到底谁是月亮啊。他默默地想。





歌手第一期播出的时候唐汉霄正在和周深敲定第三期的演唱曲目。


周深建了个小群,把唐汉霄和栾卓忻拉进来,三个人熬夜选曲搞编曲。周深初步打算唱林宥嘉的《想自由》,中间串一段自己编的哼唱。栾卓忻说那你先录个demo听听。周深效率也是真高,不一会唰唰甩了个demo连同一个原曲mv链接过来。


这首歌的mv唐汉霄之前翻来覆去看过好几回,他尤其喜欢男主角搬来书和杂物爬上天花板的裂缝的那一段,像一个蓬勃的生命钻出心房蒸蒸生长。天花板的裂缝不过是试探,试探逃离自我世界的勇气,就像头顶失明舞蹈的女孩不过是庞大的梦想和野心的缩影。


唐汉霄抱着试探的心理打开周深发来的demo,原唱的声音温柔叙说,静静飘在风中,周深想是临时在被窝里录的,嗓子清澈而略带一点忙碌后的沙哑,一改往日的空灵,用了真声来讲这个故事。


耳边城市夜晚的鼓噪渐渐小下去,门外走廊有人跺了一下脚唤醒声控灯,上楼的声音匆匆远去。周深自己编的一小段哼唱萦绕着盘旋,周围陷入真空,下一秒,鼓点急促起来,柔和的旋律爆发 出高潮。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

小声地说 多么爱我。



就这首了。唐汉霄当场拍板,一边给周深发信息一边喊栾卓忻开始准备重新编曲。


正忙着,耳边突然传来周深的歌声,他闻声抬头一看,原来电视上《歌手》正播到周深上场。


小歌手站在大舞台上鞠躬谢幕,笑容羞涩又灿烂,像是小王子站上属于他的星球。


蓦的,他荒芜的心脏软了几分。





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周深原来的选歌计划。


原先的编曲需要多人和声,需要现场乐队,周深一个人隔离在家做不到,无疑要抛弃。周深本来打算改个简单版的和声,改了一半却突然放弃了,说要换歌。


换歌?换什么歌?为什么要换歌?唐汉霄和栾卓忻懵了。周深那边没多解释,简略说明了换歌的理由。起因是周深偶然发现有一名粉丝是在武汉工作的医护人员,意外感染了新冠病毒。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很乐观,每天给周深的微博发私信,每次都是长长的一大段话,密密述说治疗中的生活,讲窗边的樱花开了几朵,讲她坚守在另一座医院的男朋友,讲今天的病人又治愈了几名,讲她对同事们和国家的信心。


昨天晚上这名小姑娘给周深发了最后一条私信,她在私信里很诚恳地写“……这些天我看着我的战友们穿着隔离服奔波,我晓得她们是在拼,拼着生命攒着一点飘渺的希望去和死神抢未来……现在不再是寒冬了,春天将至,我还有许多未实现的梦想,去看樱花,去看你的演唱会,健康而漂亮地和男朋友结婚,那一天会到来的吧?拜托拜托啦,请替我用歌声问候春天的到来,天堂会听见天使的歌声……”


周深讲完两人都默不作声,眼底有化不开的一点晶莹。


“我想好了,我要唱《能解答一切的答案》,除了伴奏不带任何东西,干干净净唱一首歌给那个女孩听。”周深发的语音,语气好认真。


唐汉霄有错觉,脑海中这个周深与当初唱《末日飞船》的周深反复重叠。


是悲悯,是对生命的敬畏,从未改变。



后来节目播出,他果真一身白衣,背靠一堵白墙而歌,宛如降临人间的天使,站在人与神的边界,当然,这是后话。



录节目的前一天晚上,周深给唐汉霄打了个视频电话。唐汉霄凑近屏幕,依稀能从摇晃的镜头里看出周深是在厨房,碗盆叮叮咣咣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快夸我快夸我!我自己一个人把设备都调好了!”屏幕对面的人举着手机转了个圈,把客厅的情况尽收进小小的摄像头里,语气像是养的小动物,柔软地,充满活力地,嗷嗷扑到你怀里,等着你给他顺毛,夸他今天又乖乖的哝。


“还有还有,卧室里那个大衣柜,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放倒诶!我是不是超厉害!” 镜头骤然切到前置,周深的脸明晃晃放大在屏幕上,是乖乖的顺毛,浑不见收拾东西之后的灰头土脸。他眼睛太亮,瞳孔里住着太阳,晃得人心一颤。


“厉害厉害。”唐汉霄微笑着夸人:“那你现在在厨房干啥?”


“啊?我刚做好饭,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成果!”镜头又切到后置,伴随着周深“当当当当”的效果声,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出现在屏幕正中央,看上去很挺像样。


“我这边隔离在家也没有什么菜,所以一日三餐基本上比较简单。”周深大概是在饭桌边坐好了,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捧着碗,吧唧吧唧嚼面条的样子活像只小仓鼠。


“我觉得今天之后我可以去做吃播了。”


“你那叫深夜放毒。”唐汉霄看他吃东西有点饿,一边怼人一边去觅食。栾卓忻说过大城市的人都有城市胃,他没听明白,栾卓忻解释,说没钱的时候吃泡面,有钱的时候吃外卖,吃来吃去都是垃圾食品,他一听还觉得有哲理,因为他家中常备速食食品。


最终两人隔着屏幕一个啃面包一个吸溜面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周深,你说今天晚上会不会有月亮。”


周深听到这句差点被汤噎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文艺青年buff被触发了吗?”


唐汉霄无语:“拍月亮啊,我那套摄影器材都好长时间没动了,搁在家里灰也落了三层。”话说到一半不小心咬了舌尖,把那句“你说好要陪我看月亮”咽回喉咙里,咝咝地吸气,脸都皱起来,下意识侧过身子去拿杯子。


动作忙乱间桌角的笔记本被撞到地上,飞出一张照片,打了个旋正正好好滑到他脚旁。唐汉霄低头一看,却是愣住了。


那是周深19年拍给他的,三万英尺夜空上的月亮。


录末日飞船那一期时撞上周深的颁奖典礼,周深当晚从海南飞回长沙,隔着机窗拍下了日出前的月亮,特别开心地给他发语音,说我等着和你一起在舞台上看月亮啊。


一起看月亮啊,最终兜兜转转没能看成。他降落到地面卖月亮,却被强买了一堆恶意回家。


他在那天之后特地把照片洗出来,夹在笔记本里。只是后来笔记本也闲置,他就暂时忘了这张照片的存在。


一个耽搁到今天的约定,一个不愿再耽搁的人。


“人呢?唐汉霄你人呢?”周深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来,唐汉霄醒过神来,回到屏幕前面,却见周深那边晃动得厉害,还夹杂着嗒嗒嗒的脚步声。


“你去哪儿了?”


“我在上楼顶诶!不是你说拍月亮,我就上楼顶替你看看今晚有没有月亮。”许是因为楼梯间回声大,周深略略压低了声音。


“那咱们要不要打个赌。”唐汉霄深吸一口气。小商人不会做生意,把月亮当原价售卖,而他在凭勇气,凭五五分概率的赌注试图买下小商人今后的光阴。


“赌什么?”


“今天晚上上海有月亮算你赢,没月亮算我赢。”


“……你好幼稚哦。”周深扶额。


“那我再幼稚一把,赌赢了送不送男朋友?”


那边周深已经推开了楼顶的小门,听到这句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我说我赌赢了。”


唐汉霄在那边笑,一边笑一边说,我认真的。稀里糊涂被结束母胎单身的周深抬起头,与唐汉霄一起在上海的摩天大楼间看见了同一轮月亮。



三.


两人虽然身处同一座城市,但是在疫情之下还是宛如异地。唐汉霄把自己专心关在家里写歌,同时不忘和新晋的小男朋友一天到晚连麦聊天搞编曲,周深又是个爱熬夜的主,少不了唐汉霄一天三遍叮嘱按时吃饭多喝热水不要熬夜,周深在那边吐槽加哀嚎说网恋有风险,一不小心就找了个天天念紧箍咒的当代唐僧。


唐汉霄只是笑,闲下来托关系报了歌手的云评审,没告诉周深,选了不出镜混进五百名大众评审中看周深录节目。


录节目那天他早早上线等周深,有歌手陆陆续续上线试音,等了一会终于看见右下角那个小小的方块出现,他插上耳机,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凑在里面调镜头,调好了就和其他人打招呼,把几位女歌手逗得小声咯咯笑。他讲话好听,他好像天生具有让人快乐的能力。


然后他就当着镜头在床上躺下了。


没错,躺下了。


玩手机。


唐汉霄笑得快要仰过去,没忍住给周深发了个信息,镜头没关,注意形象。与此同时,戴着耳机的他听见了屏幕里有手机叮咚一声响。


明显看到某位正在快乐吃瓜冲浪的偶像歌手的头僵硬地转向镜头。


某位罪魁祸首亲眼目睹了周深脸上的表情由快乐转变为疑惑再转变为惊恐,忽略几秒后噼里啪啦的微信轰炸,笑得十分猖狂。


今天也是逗猫的一天呢。



直到睡觉前唐汉霄还在被周深电话隔空念叨,听了一耳朵的义愤填膺。周深怎么那么像小孩,哎呀哎呀的和他闹,前一秒把小破麦滋啦啦的电流声也唱的苦情,下一秒坐在一群歌手中笑容七分甜度,宛如春天抱团打滚的柳絮。


没营养的对话一直持续到雨落下来打住。唐汉霄说他要去关窗户。


“你下周唱什么啊?”唐汉霄站在窗边,边朦朦地看雨边刷牙,对面楼的窗口陆续关了灯。


“Monsters。”周深仿佛在低着头和人发消息,电话那端传来飞快的打字声。停了一会儿突然笑:“庆贺我下周终于可以出家门,就像野兽出笼。”


玻璃面的窗子反光出一个影子,泡沫在嘴上沾了一圈,活像圣诞老人。唐汉霄装作无奈:“又要给你熬夜搞编曲了。”


“哇我也好忙的,除了准备歌曲,我还要搞版权,找场地诶。”


好吧好吧。唐汉霄举手投降。


雨势渐有加大的趋势。


“其实我心脏这里,住着一只野兽。”周深向他告解,声音小小,像大洋深处的鲸。


“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它在我心脏里住了多少年,每到这样的下雨天,我就会听到它的声音,它一直在告诉我,不要被困死在原地,不要待在摩天大楼,要去争取,要去突破。”


唐汉霄默默地听,按住了自己胸腔的左半边。


因为那里也有一只野兽。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那确确实实是一只野兽。


上海的天气似乎始终是潮湿的,水蒸气不安分地翻滚,丰沛地冲撞。他从北方飘来上海,北方的风是猎猎的,把他在十几年的岁月里雕削出棱角。南方则是周深的故乡啊,他像在水中长大,把锋芒蕴于无形,待人是,唱歌也是。


他们怎么看怎么像双曲线和坐标系,无限靠近,似乎没有机会相交。但是因着一个共同的梦,因着一轮共同向往的月亮,他们心中的野兽在狂奔,他们还是牵系在了一起。


无问。


无问过往,无问北方的粉尘飞扬的短暂的春天是否已远去,无问南方旺盛生长的夏天是否已经不远,只问是否有你,陪我在未来的岁月里行走,步伐横亘几十年的春夏秋冬。


那么,我是否能等到一个答案。



四.


唐汉霄降落在长沙机场时还觉得不太真实。


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飞扑过来撞进怀里才咂摸出几分有对象的好处来,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航站楼大而空旷,他拎着行李箱走了好长时间才找到方向,周深一定等了好久吧,才会一上来就说他好笨好笨哦,连方向也找不到。


你不也是路痴,唐汉霄回呛他。


眼看周深怼人技能即将被触发,唐汉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们在这里吵起来被扔出机场的概率。没看见周深凑上来和他要咬耳朵,拉起周深就跑。


“诶诶诶!唐汉霄你跑慢一点!”


你跑太快了,把我要说的话都丢在风里了。


路痴才不会乖乖走到你心里诶,他在等你拉着他一起降落。


身边经过稀稀拉拉几个来往的人,打着电话走的飞快,但周深却可以有时间,好好感受这一瞬间在飞奔却又凝固的岁月,好像天上降下来一滴超大的松脂,把他们连同时间完完整整包裹起来。人们总能在琥珀里找到几世纪前的昆虫,维持着最后的姿态,周深觉得他们现在就很好,牵着手,一个让人心安的姿态,手心是几十年都消耗不完的热量。


“好久不见。”



因为要保持安全距离,两人直到回到酒店房间才能好好地腻歪在一起。这时却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敲门,要进来录采访。


周深没意见,打起精神化身造梗机器,从善如流地回答工作人员抛过来的问,甚至还小小地清唱了一段红莓花儿开。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你认识周深吗?”


“……”


试图和Siri对话的周深遭遇人生滑铁卢,唐汉霄站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近距离观看周深炸毛扔手机,和摄像老师一起快要笑出眼泪,抬头却正好与周深亮晶晶的眼睛对视,心里猛的一颤。


这么可爱的人是他的小王子啊。


这些是琐碎的片段,唐汉霄拿着他们去当拼图师,一点一点拼起来,拼出一个完整的,鲜活的,真实的周深,而不是网上捕风捉影建构起来的那个周深。


有粉丝问,这些花絮比不比的上周深万分之一的可爱。当然比不上,因为现实中的周深可爱又美好,浪漫又强大,他会唱歌,唱的很好,喜欢听邓丽君王菲,说话喜欢加语气词,害羞了耳朵会红,和前辈后辈们打成一片。他在北方的国度独自守望过月色,从此月色点染他的眼尾,他在寂寂无名时拥有过一群小姑娘的爱与欢呼,于是他把玫瑰人生带上舞台赠予她们。


唱达尼亚的周深是这样,唱有可能的夜晚的周深也是这样。


而他唐汉霄,无疑在被感染。他开始试图跟上他的呼吸他的脚步,两个身影像在黄浦江一排的路灯下奔跑,过去的树啊人啊飞快倒退,他们的影子被重塑,他们的心跳在共鸣。


有时他们搞编曲到深夜,累到夜宵也不想吃,唐汉霄抱着自家小孩好好充电,周深还有精力刷一会手机。周深很喜欢搜自己,歌手火了之后网上毁誉参半,小孩常常咬着指甲看着屏幕发呆。


别看。唐汉霄闭着眼把周深手里的手机打到柔软的床铺上去。周深叹口气,伸手揉揉那人的头发,表情很无奈,我没事啦。


可是你又咬指甲。双鱼座的男人心思细腻,一脸你不要试图萌混过关。


我平时不看网上评论的时候也咬指甲的好吧。周深念念叨叨。


但是你平时咬指甲的时候不会不开心。


周深心里一梗,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三十岁的唱作人,唱起歌来锋芒凌厉,歌里少讲情爱,平时静下来却像一片垂落城市的积雨云,让人一颗心沉沉坠着,却不怎么湿腻,似乎没什么趣。


但是积雨云也会让人陷眠,陷眠入三月份的长沙。


我在认真地学着爱你了,周深,那你能不能学会做快乐的大人。唐汉霄睁开眼,镜片后的双眼被过滤到只余柔软,仿佛全世界都没有棱角。


他们都在学习,学习怎么爱对方,爱上一个错落过岁月的人。周深也会迷失,在网上人人口中的周深与现实中的自己的中间徘徊,唐汉霄拉了他一把,像当初周深把他摇摇欲坠的灵魂拉上月亮。


接受一个人慢慢与自己融为一体需要过程,但是有一个人祝你快乐的时候还是会鼻尖尖发酸,你晓得有人爱你呀。所以心的距离不由自主拉近,再拉近。


他们给彼此鲜活,给彼此一个爱人的机会。


唱完有可能的夜晚的那一天,他们走在长沙凌晨空旷的马路上。唐汉霄步子大,慢慢地走,周深步子小,也慢慢地走,不知道是谁在等谁。


冷。周深说。今年的长沙格外冷。周深一边叨叨一边把一双冰凉凉的小手不客气地揣进唐汉霄兜里,理直气壮说你兜暖和。


唐汉霄吃吃一笑,把自己的两双手也塞进去,不去听周深感叹说你的兜好大哦,像哆啦A梦能装好多好多东西的兜,摸索着握住周深的手给他搓搓。周深的手真小,攥成拳头的时候可以被整个手掌妥妥帖帖地包裹住,骨节之外的地方很柔软,柔软得让人忍不住想好好揉搓。周深软绵绵瞪他一眼,叫他收敛收敛口罩也挡不住的嘴角。捂了一会周深的手热起来啦,于是把手收回来呵护呵护两只耳朵,又急急地揣回去。


他们的手不再寒冷如旷冬,因为天地间总有一个可以容身的超大的哆啦A梦的衣兜。


“听不听歌?”周深一只手抽出来给手机解锁,打开音乐软件开始翻歌单。


“听什么歌?”唐汉霄凑过来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周深记得上学那会特别迷邓丽君女士,抽空就听歌,尤其是《月亮代表我的心》,磁带倒来倒去就听这一首。


“代表谁的心?”三十岁的人逗起小孩来一点不含糊,周深红了脸去推他,你的心你的心好了吧。


最终打打闹闹歌也没听成,两人继续走,周深没忍住又开始哼调子,弯弯绕绕是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唐汉霄望着他思绪快要飞出天际。


周深很喜欢拥抱,真的很喜欢,秉承猫爪在上的原则。拥抱的时候整个人是放松的,暖洋洋的快乐情绪快要漫出来。能把这样的歌声拥在怀里是一生的幸福。


于是他凑过去又抱了抱周深呀,口罩闷在他怀中沙沙的响。他还有好多话想说,比如酒店的桌上还有一束等待签收的新鲜的玫瑰花,明天中午吃自嗨锅好不好,做快快乐乐的周深,不要被网上的人影响心情,但是他不想说了,只想好好地抱着小朋友,抱住一只今夜不会跑走的月亮,在空无一人的长沙的马路上。


太腻歪了啊喂。


爱与被爱真的是一件好幸福的事。


五.


距离上台还有二十个小时。


周深反复听原定的demo,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他是第二次彩排的时候听出来编曲的问题的,现在是凌晨一点,他和唐汉霄面对面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连同一个屏幕里远在上海的栾卓忻,气氛紧张。


“其实原来的编曲,改一改再上也不是不可以。”栾卓忻提建议。


“不行。”周深答得很快:“我既然是来唱歌的,就不能以一个我自己都不满意的结果应付。”


三人重新陷入僵局,周深盯着房间某个角落沉思半晌,眼睛一亮:“换歌吧。”


“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啊。”栾卓忻头疼的很。


“今天不睡觉了,熬夜把编曲搞出来。我想好了,唱《达拉崩吧》,我去要版权。哪怕这一轮我淘汰了,我也不后悔。”唐汉霄恍惚间想起他见过几次周深这样的语气和神情,在他快要放弃唱《末日飞船》的时候,在决定放弃《想自由》唱《能解答一切的答案》时,包括前天,还有前天,他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前天酒店电梯坏了,他下楼买东西,刚进楼梯口就听见周深在和人打电话。


“……所以我的剧本是一开始就安排好了的,是吗?”周深压着声音,听上去很严肃,甚至有一丝克制的失望与无奈。


再往下的对话他没有听清楚,只依稀听见那边说“已经和你公司谈好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周深似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唱到决赛……”


唐汉霄压住狂跳的心脏离开。歌手有剧本他是知道的,周深也不和他提,他从没有想过,在平静的表象下,会有这么多的资本横行,暗潮汹涌。


过了一会,房门响起清脆的“滴”一声,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眨眨眼睛笑嘻嘻地问他晚上吃什么。他把痛苦藏的很好,全然没有刚才的低气压。


他随口说了个什么吃的东西,周深就被叫去彩排了,走之前说好回来给他带吃的。他不是第一次发现,周深不会把苦轻易说出口。乌克兰的三年被他轻描淡写一阵风一样带过,黄金期只能站上商演的草台子,被公司拼了命地压榨,网上无休止的偏见造谣,他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叙说。


可是他不是外人啊,他是周深的男朋友。


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酸胀,心脏的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周深的表演很成功,一举拿下了第一名。


下了台,化妆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周深这一场的衣服好看,一动亮片就blingbling的闪,配上认真做的发型,播出后大概又要获得一波粉丝的尖叫。


“昨天没睡觉,今天看果然有黑眼圈。”周深叹口气:“以后的几场也许都要画烟熏,不然就要顶着熊猫眼上台。”


以往唐汉霄肯定要拿他打趣,这次却不一样。


“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吧。”


“啊?不了,你先回房间吧,这两天各种采访,我明天下午还有飞机,要去录节目诶。”


小孩如常地冲他笑,青黑的眼窝晃着他的眼。他的身体太小了,小到负荷不了如此大的压力,第一期脸上还有点肉,现在两颊被磨的凹进去,卸了妆那种憔悴更明显。


“那就不顾及你的身体了吗?”唐汉霄很低很低地说,语气里略略有没来由的怒气。


周深吃惊地看向他。


“我是你的男朋友。周深。你就不能依赖我一下吗?”好多人唤他的名字,掐掉头部把第二个字重复两遍,唐汉霄喜欢连名带姓唤他,现在只没来由地觉得硬邦邦的难过,他这个年纪本该早已学会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是狼奔豕突的酸胀存在感实在太高。似乎这里一直有一道心门,把他和周深隔开。而周深始终没有向他敞开那道门。


周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喉咙空白,心里也空空,眼睁睁看着唐汉霄离开,慢慢捂住了脸。


他好像天生不会爱人。


他入戏快出戏也快,娱乐圈人人会的千面玲珑,他这些年耳濡目染了不少,而动心需要真感情。舌尖滚落一句喜欢很简单,真正从遇见到走进再到爱上很难。周深觉得自己在学着慢慢地去爱了,但是唐汉霄的一句话又将他打入迷茫。


周深也委屈,他费了六年的时间从好声音的小舞台走到歌手的大场子,他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松懈下来,又要回到那个时代,他有粉丝爱,有人期待,他不想让支持自己的人和曾经努力向上生长的自己失望。所以他当劳模,通告和邀歌流水样的接。


周深以为自己向唐汉霄彻底打开了内心,但是连他都未曾注意,他的心上始终挂了一把锁。


他没有钥匙。




唐汉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歌。等到出来,工作人员说周深已经去了机场。


他离开的很快,像一握抓不住的风。


怎么了呢。不是他唐汉霄先提出看月亮的吗,他有什么苦衷,周深又有什么错误。十字路口难做选择,他做不了勇敢的大人,怕迈出那一步,还怕走错了路。


一直到录完第九期他们也没有怎么说话。


既是婆家人又是娘家人的栾卓忻第一个坐不住了,给唐汉霄打电话,却见后者一脸幽怨,坐在乐谱堆里活像个流浪汉,不禁又气又好笑。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秀恩爱,那啥的快。”


唐汉霄毫无震慑力地白他一眼,准备挂电话。


“欸欸欸别挂,我说正经的,所以你们真的没戏了?”栾卓忻试探着问他。


“我心脏的野兽在撞笼。”唐汉霄沉默了很久才指指自己的胸口回答:“我不晓得拥有一匹野兽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能听到,它是不自由的,它在撞笼。周深也有一颗这样的心脏。当我们想要自由却不懂得如何逃离的时候,反而给自己的笼子又加上一把锁。”


“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太急着去爱彼此,却不知道如何打开心门。”


他梦见过心里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他做梦昏聩又热烈,望见它在上海市的中心,里面庞大的影子在奔走冲撞。一转眼摩天大楼消失不见,留下原地一个巨大的笼子,关了一头金钱豹,人们 剥下它光鲜的皮毛,它在痛苦地挣扎,一双玲玲的眼望向悬在城市上空的不知名光源。


它误以为那是月亮。


它如此痛苦。


这是栾卓忻没有预料到的回答。他思考了半晌,慢慢地问:“那拯救呢?你有没有想过把周深心里的野兽拯救出来,那你心里的野兽同时也会获救。”


“说不定,他在向你求救。”


唐汉霄只觉得心里崩塌了一片,轰隆隆地。他飞速赶在栾卓忻吐槽我就是个工具人之前挂了电话,披上外套冲出房间。


周深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他站定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敲门,而是拨通了周深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


唐汉霄嗓子里像卡了什么东西,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喉头的呜咽。


他心里的野兽在安静诉说。


电话另一头静默了一会,开始出现“笃笃 笃 笃笃”有规律的敲墙声,像是在回应,像是在求救。


唐汉霄想哭,耸动着肩头,用力地抖,用力地抓自己的头发。他站在平展的地面上像是站在万丈深渊边缘摇摇欲坠,无形的手攥住他咽喉,氧气稀薄无法呼吸。


是《想自由》的旋律。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简单的音符一股脑拥向他, 拥向他的心脏,他的心脏好满,血液滞流鼓动,满的快要炸裂开一整个太阳系。


他拼命地想,周深你怎么这么讨人厌,占领他的心脏还不够,还要占领他的情绪他的月亮他的未来,明知道他会救他,还要来一出求救的戏码。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的摩天大楼开始崩塌,歌中的末日已来临。那么我的野兽,他的野兽,是否可以自由。


电话那一端的敲墙声开始软弱,开始无力,隐隐的哭泣声敲着他的耳膜,属于周深的那只野兽在恳求。


拜托拜托,请给他自由,请让他快乐。


于是他开始敲门。


敲到第五下的时候周深开了门,顺毛盖住半只哭得核桃似的眼睛,看到唐汉霄狼狈的样子,惊讶地开口“你——”


一个怀抱打断问句。


他们埋在彼此的心脏处,感受脉搏自由的跳动,拥抱好紧好紧,挤压对方肺中的空气。没有摩天大楼了,没有囚笼了,没有混淆月亮的光源了。唐汉霄想起在《双鱼》里的歌词,我们身如蝼蚁,困于高塔,但是love is everything。


他们终是自由。


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 

小声地说多么爱我。



六.


决赛夜的礼花嘭一声炸开,几个月的日子就落下帷幕。


尽管早已知晓结果,第一轮上台前唐汉霄还是抱了抱周深给他加油。


手上摸到的全是硬邦邦的骨头,唐汉霄退后一步忍不住感叹:“这几个月你掉了好几斤。”


周深正在准备上场,闻言回头,笑着摆摆手:“那我等你把我喂胖哦。”


未来的计划表上不止有把小猫喂胖,还有与前公司的解约,周深工作室的筹备,唐汉霄快要创作完成的新歌,每晚的月亮和方糖样黏乎乎的日子。


他们现在是两个好幸福的人,幸福得像周深衣服上那只摇摇摆摆的小鸭。


虽然有遗憾,虽然那一曲不想睡终究是唱不成,虽然月亮每月只有十五圆满,但是两个人的幸福,一加一大于遗憾大于二,多出来的用于包容对方,周深可以熬夜但是不可以累到自己,唐汉霄可以在刮风天上天台拍月亮但是不可以冻感冒,天秤座小朋友遇到纠结的事不可以全部自己扛下,双鱼座的唐老师不可以太浪漫,不然小朋友会哭得好丑。南方新至的春天与北方过冬的老树和解,遗憾与包容和解。


他们的未来无限可能。


他们在摩天大楼间抬头,看见比晚风还要自由柔软的月亮。




End————


写在文后:


呼~这篇糖粥其实去年就一直想写,现在终于补上了呜呜呜


重读还是觉得ooc,被应试作文迫害太久不会写文了哈哈哈哈哈其实本质就是想写一个老唐和小周互相靠近的故事,摩天大楼和野兽都是意象,代表他们心中的重重矛盾与牵绊,幸好幸好,最终他们还是克服困难走在了一起。


《想自由》真的好听,这首歌是文字灵感的来源,词和曲都值得循环。


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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